【12】阿卡洛斯的诞生！
知道为什么，他会将这造物称作“黄昏粒子”么？不知道，对，他们都不知道—这个名字取自一个典故，古老的希腊神话。
当来自狱火之乡的恶魔苏尔特尔，将他的魔剑插入神域阿斯加德的王庭，所有神庙与信仰，所有的希望与神权都将崩溃。
(相关资料图)
在希腊神话的体系中，这段神话事件被称为“诸神黄昏”—自此之后，众神的时代不再了，由奥丁开创的黄金时代，永远落幕。
“首先，那是北欧神话。
第二，我确信用神话来形容科学—
—这是种幼稚的表现。”
微观培养罐前的研究者，她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那不复存在的镜框—隐形眼镜—她又忘记了，自己早就更换了双眼的镜片款式。
培养罐中的暗红色物质呈球体状，像是被染色剂涂红的葡萄球菌，可其表面却布满裂痕、褶皱与纳米级的坑陷漏洞，等离子所折射出的光辉，它们围绕着它。
像是群生活在失落丛林的吃人生番，在朝拜那人骨堆砌而成的血色图腾。
那就是被参观者称为“黄昏粒子”的研究产物。黄昏粒子的核心中，熔浆似的刺眼橙光忽明忽暗，根本就是颗时刻准备引爆的裂变物。
“食尸鬼？汇报活体注射结果—”
男人观测着培养罐中的猩红粒子，像是在照看新生儿的父亲，又像是死神在将死者的床边，窥探着将被收割的灵魂。
女人掀开档案袋中的记录册：目前，对哺乳动物的测试，已经过白鼠与猩猴等代表性物种的测试，稳定性在百分之六十八到百分之七十五。
“那么，对人类的试验呢？”男人的十指伴随手掌下坠，落上冰冷的白色钢桌。金属撞击声如小型交响乐般奏起，敲打着桌面，也敲打着女人的内心。
“您不应忽视，那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风险。”女人对敲击起桌面的男人毫无惧色，或者说，她早已学会要如何去隐藏恐惧。
那比拼图游戏要简单许多—当你也像食尸鬼这样，见识过不下十个认，死在她面前这位男人手上之后。
“所以，我们依然有至少百分之六十八的可能性—”男人逼近身边的研究者，铁面与阴影下的威压如虎似龙，扑面而来，“—能够获得成功，是这样么博士？”
食尸鬼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，科学的严谨性，与面前这位杀人狂魔的愤怒比起来，反倒不算些什么了。至少，她无需为那百分之三十五的风险去承担责任。
墙壁上的挂钟，由午后三点整变为三点一刻，像是被割下四分之一的奶酪派。食尸鬼她喜欢奶酪，但现在可不是谈论午后甜点的时候。
是的—食尸鬼对面前的男子点了点头—科学总是需要牺牲，总得有些风险。人体实验她会尽快安排的，就在今天。
“很好，我认为，这件事可以转手给阿尼姆去做。”男人将他的视线，自食尸鬼的脸部挪开，与之同去的，还有他心中的无尽杀意。
暂时的，它们的退去只是暂时的—食尸鬼告诫自己—要想活命，就得时刻保持状态紧绷，黄昏粒子的人体实验？很好！
反正，那位接受实验的倒霉鬼，又不会是她。
爆米花，冰镇汽水，用于加强欢呼效果的荧光棒与尖叫录音。格雷戈里可再也等不及啦：琴娜终于同意，让他观看体育摔跤节目咯！
“这就是无限制格斗，两个手无寸铁人—
—他们被关进铁笼里，咔咔嚓—！”
格雷戈里用桌上的玩具木笼，与一黑一白两颗象棋棋子作为演示。在他身前的摇滚弗莱迪、蒙戈马利，吉秋与雪尔莎，他们的注意力，也完全被格雷戈里的话语吸引。
“之后，他们要龙争虎斗！他们要用尽手段—
一切手段去胜利！直到一方倒下！”
直到一方在倒数十个数后，仍旧无法站起。这是最本质的暴力娱乐，上一次，某个被布拉福德揍扁的人，他的眼眶肿得像新鲜出土的紫薯。
“有时候我也会怀疑，格雷戈里哥哥的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。”雪尔莎小声对吉秋的左耳说道。吉秋的建议如下：她建议格雷戈里酌情考虑，是否要继续看下去。
“我蒙戈，就喜欢看这种刺激的东西！”蒙戈马利拿出他的红蓝彩色墨镜，眼镜水与湿巾可不能少。可不能让镜片上的污渍，扫了他的兴致。
“来吧二位，接受暴力，这可是在踏出成长的第一步！”
摇滚弗莱迪为他、蒙戈马利与格雷戈里倒好牛奶：想想看吧，在某些小女生还窝在动画频道当软蛋的时候，他们三个的审美，就已经升格为暴力美学了。
“你在说谁是软蛋？把牛奶给我，我们不会缺席的！”
当吉秋抢过摇滚弗莱迪手中的大牛奶瓶时，格雷戈里同他击了个掌：终于啊，小雪球与吉秋，她们还是上钩了。
另外，和一个手掌由金属打造的钢铁机械熊玩“击掌游戏”—当格雷戈里观看着麦片广告轻揉剧痛的手腕时—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。
距离上场还有十五分钟，瞧瞧这些奖杯—布拉福德欣赏着布满灰尘的红木货柜—那还是他在香港比赛时，得来的一份赠品。
比起午餐时的冰淇淋，克里斯与墨菲斯更感兴趣的事情在于—兰瑟对午后参观的安排—球状闪电，他们要去参观兰瑟的球状闪电工程，对么？
“那只是项工程代号，现在想想，这个代号有点儿傻了。”兰瑟为自己与他的同伴们接取四杯橙汁，加柠檬片对橙汁，口味独特。
兰瑟对雪诺点了点头，后者放下还没能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橙汁，为兰瑟按下遥控器顶端的播放键—小丑宾斯提的光盘资源合集？—哦不！
“啊，这是我最喜欢的喜剧节目，抱歉雪诺，”兰瑟从自己的大衣下拿出另一只黑色遥控器，“这才是正确的遥控器。”
“您应该更小心点儿，兰瑟先生。”雪诺的脸上，像爬满黑线般横写着尴尬。此时此刻她要做些什么？先来一口柠檬橘子汁再说。
在午后的演出开始前，兰瑟再次征询两位观光客的意见：所以，他们真的不想先休息一下，看看宾斯提是如何一边吃着火腿三明治、一边踩着独轮车、挥舞着烧火棍给自己大口大口灌进口黄油的吗？
“不—！”克里斯与墨菲斯同时答道。好吧，看来，这场小小的的闹剧，它的效果明显不怎么样。兰瑟按下遥控器上的蓝键，演出，正式开始。
生命因子，兰瑟最近的研究成果之一。比起将之称为一种粒子，兰瑟更愿称之为一种催化剂—加速细胞修复，细胞分化与血液循环—再过不久，便可作用于人体。
“这能拯救更多人。”墨菲斯对兰瑟的发明予以肯定。克里斯也以同样的话，对兰瑟赐予祝福：希望他获得成功。
若是食尸鬼与她的主人在这里，他们对“生命因子”这个称呼—至少食尸鬼的主人会是如此—他们会对这个称呼感到不满的。
因为，他们更愿称之为“黄昏粒子”。同时，在他们那种人的眼里，“黄昏粒子”的用途可不止是救死扶伤—战争的金矿，要远丰过和平本身。
特别是对天工军械，对他们那种人而言。
当铁笼的四壁被放下，当观众与赌徒们的欢呼声伴随灯光亮起，布拉福德也将迎来他的最后一战—开什么玩笑—他已是年过半百，对方可是位新起之秀。
对，要是在七十与八十年代，像刀锋那样的瘦麻杆，布拉福德能像镰刀那样割上一大群，还不用吃巧克力补充能量。
可是，可是没人能永垂不朽。
布拉福德•巴蒂斯塔也不例外：从一九九七年后，时间带来的烦恼，便时刻缠绕着他—像是埃及墓穴中的诅咒—他在变老，他能感受到这一点。
他的骨骼，他的持久性，他的骨骼与血液。它们都在变老，它们不再强壮，不再锋利与迅疾，它们像是中世纪的铁刃，失去剑客便要失去光辉，蒙上锈尘—
“啊—！”
—曾经的勇士，他陨落了。
不是因为刀锋的拳法有多么微妙，而是对方的龌龊手段—布拉福德也明白，这是无限制格斗，以他的年龄，与有增无减的败率，正规的赛场与擂台都不再需要他。
当布拉福德被击倒时，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刀锋口袋中的枪口，也不是对方在自己的脑颅上击出红印，所使用的那对金属指虎。
布拉福德的眼前，浮现出那些奖杯，与无数张象征其成功的祝福合影—奖杯与曾经的冠军一同变质—布拉福德，他早就配不上英雄之名了。
自从他在那些“正规赛场”退役过后，自从他不再被雇佣，自从人们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演出，一个挺着把老骨头硬撑的失败者。
可是，除去拳击与擂台外他一无所有。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，只好服从于些标准相对灵活的“小场面”，将自己变为筹码。
从此以后，布拉福德的人生便化为一盘盘赌局：能从那些不择手段的人手上捡下条命来，这就是他最大的幸运。之后的钞票与硬币，不过是幸运的附属品。
可是，今天他失败了。为什么？没人会不怕死，没人能直面死亡，哪怕是活过七八十岁的老人。
刀锋带了手枪，就在他的大衣里面—布拉福德，他不想死。布拉福德知道，这是个能让成文条例化作废纸的地方，只要他敢打赢刀锋，刀锋便敢开枪。
布拉福德，他输了，输的很彻底—就连在屏幕另一端观看的格雷戈里，也能感同身受—这是个由地下赌场自费组成的小转播频道，电视台也不会注意。
“真没劲，我们还是去玩桌上足球吧。”这是格雷戈里对节目做出的最终评价。同时，这也是不少人对这位过气明星的评价。
布拉福德又不是机器人，不是弗莱迪披萨店里那种电子玩偶，就算是机器人，也有零件老化、系统程序落后的一天，布拉福德，他不过是时间的又一个可悲牺牲品。
“从你踏入地下赌场的第一刻起，你就该考虑到这一点。”将赌徒们应得的筹码与钞票依次分发后，身着紫色西装的男人，拿出一块银色硬币。
“这不可能，那个叫刀锋的家伙，他藏了枪—他会杀了—”
布拉福德的双唇，从十五分钟前便开始辩解不停，即便它们干瘪至堪比风干腊肠的程度，布拉福德也不敢停嘴。
“所以，你是认为我不会杀了你，还是说，你认为我没有枪？”
阿尼姆•沃德解下他的紫色西装，看看他，布拉福德，谁都知道他是在自作自受—兴奋剂，吗啡—在他有钱的时候，他就喜欢通过它们挥金洒银。
无法经过安检，又谈何能够重返赛场？最终，在天空展翅的大鹏摔落在地，成了街头窃食的灰毛老鼠。真可惜，今天这只老鼠，被猫逮到了。
阿尼姆就是那只猫，弹夹中的金色弹头，在手指对左轮的拨动下划入枪膛。
阿尼姆当然知道，就像布拉福德所说：杀了眼前这个满身充气肌肉的家伙，他也得不到什么。不过，布拉福德所能享受的压力大小，可就不一定了。
“求你了—！饶我一命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！”布拉福德，他终于还是说出这句，阿尼姆期盼已久的话语。施压行动结束，阿尼姆对身边的打手们点了点头。
“太巧了，最近我的手头上，刚好有人需要—”阿尼姆卸下左轮手枪的弹夹，为自己点开一根棕色雪茄，“—几位什么都能做的人。”
呼—！阿尼姆口中的烟圈，随着他呼出的空气一齐浮出。布拉福德强忍着想要大声重咳的欲望：不，他不能。否则，阿尼姆下一秒就会弄死他。
“行了，别紧张。说到底，我们都是一类人。”阿尼姆的安慰，在布拉福德眼中却更像是诱杀。一类人，哪一类人？活在世界的灰色地带的人。
痴迷于白色粉末，低级的肉体欲望，并为之痛苦的人。执着于过去，执着于那些早已不复存在的名利之人，心理变态，罪犯外加半杯人渣饮剂，哈哈。
“你做过的脏事我都明白，先是兴奋剂，之后是可卡—”阿尼姆轻咳一阵，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无意提及，“—还有小药片，之后是针筒与金融危机？”
拳击擂台所能带来的收入，在欲望面前是如此渺小。拳击擂台所能带来的名利与享受—又是如此微薄，如此微不足道。
阿尼姆的这位朋友，她最近在开发一种新式产品。一旦上市流通，阿尼姆直言不讳—那在他看来，大半个庞顿中城的“粉末产业”，都要倾向他们这边。
他的这位朋友，便是食尸鬼。
电梯中的电子广播声，伴随铁门的开敞而响起。
“欢迎来到—天工军械—！
您的愿望，
就是我们，所执行的—命—令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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